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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“永存吾土 世传有绪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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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作者:王建南来源:北京日报2018-04-21 00:16:23

      这个春天,“予所收蓄 永存吾土——张伯驹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展”正在故宫武英殿展出。张伯驹先生把一生的书画收藏精华全部捐献给了国家,特别是故宫博物院。根据张伯驹先生《丛碧书画录》中的记录,在1960年之前,共收藏书画117件,其中唐代、宋代和元代的作品,加起来占到四分之一,由此可窥这批书画不仅在量上巨大,在质上更是令人神往,无法描述它们的价值。

      张伯驹先生的书画收藏始于30岁。他彻底改变了书画收藏的思维方式——只收不卖,在1956年无偿捐献给了国家。他的收藏志向最为远大。他曾写道:“予之烟云过眼,所获已多。故予所收蓄,不必终予身为予有,但使永存吾土,世传有绪,是则予为是当之所愿也。”这就是先生收藏的最大动力,也是他花费巨资,甚至变卖房产也在所不惜的魄力之根源。所以,这次纪念展的主题词即为“予所收蓄,永存吾土。”这个“土”指故土,这是生养每一个中国人的土地。吾土是一个文化概念,具体到一座山,一条河,一座城,一条街,一棵树,一块砖,一片瓦,再具体到老北京城的玉泉山、永定河、“四九城”、四合院里的大槐树、屋顶的青灰瓦片……只有具体到这些实实在在的情景与物品,心中不管有多大的爱,都承载得下。只有国家是具体的,爱才是真实的。1956年,张伯驹先生与夫人潘素商定,从三十年蓄藏的法书名画中选出8件精品无偿捐赠国家,以偿宿愿。时任文化部部长沈雁冰特颁发褒奖状:“张伯驹、潘素先生将所藏晋陆机《平复帖》卷、唐杜牧之《张好好诗》卷、宋范仲淹《道服赞》卷、蔡襄《自书诗》册、黄庭坚草书卷等8件捐献国家,化私为公,足资楷式,特予褒扬。”

      《平复帖》借观记

      陆机的《平复帖》是现存年代最早并真实可信的西晋名家法帖,有“法帖之祖”的美誉。它比传为东晋王羲之书写的《兰亭序》还要早60多年。它是汉字由隶书向楷书过渡的重要佐证,也是历史上第一件流传有绪的法帖墨迹,在中国古代名家书法墨迹中占有重要地位。《平复帖》以麻纸书写,牙黄的纸色衬着斑驳的墨迹。经历代收藏,题记众多,装裱成手卷的形式。陆机所书仅9行84个字,它的内容是问候友人病情,祈求友人病体康复。1911年,清王朝崩塌,《平复帖》落在了恭王府主人溥儒手中。这位王族后人,除了写字画画,无其他任何产业可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。当时已有不少人看上了这卷《平复帖》,张伯驹先生也曾多次托人接洽溥儒,他担心这幅宝帖流失国外,但前者开价20万现洋,张伯驹先生只好暂时搁置此事,留心等待时机。1937年,溥儒母亲病故,由于急需用钱,只好以4万现洋价格卖给了张伯驹先生。

      1947年的一天,33岁的王世襄从自己小院的北房正中那一间里小心地搬出一盆兰花,用旧报纸围好,捆在自己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的后架子上,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,一路骑行到了后海南沿26号小院的大门口,把兰花捧在怀里,轻轻叩门。片刻,女主人潘素把他让进了屋,张伯驹正在南窗下打谱,见到了兰花,开心极了,朗声说道:“北方养兰不易,能借你的兰花摆摆,有幸。”他抬起手,做作揖状,补了一句:“开过即奉还。”两人落座,从养兰谈到打棋谱,又从下棋谈回赏兰花,王世襄咽了咽口水,抬头望着张伯驹,忽然陷入了沉默。“有事相求?”张伯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。王世襄不得不和盘托出。原来他自入故宫博物院任职以来,一直打算在书画著录方面做一些深入研究,很自然地想到伯驹先生用重金换来的《平复帖》,这是一件流传有绪的烜赫名迹,若能进行完整的文献研究,最为理想。可是,观察原帖、阅读题款及抄写记录,必须反复多次展观,如此珍贵之物,“伯驹先生会拿出来给我看吗?”王世襄这样反问自己已不知多少次。此时,望着张伯驹和善的笑容,他做好了会被婉言谢绝的思想准备。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,张伯驹说:“你一次次到我家来看《平复帖》太麻烦了,不如拿回家去仔细地看。”就这样,王世襄把这宝中之宝捧回了家。三十多年之后,王世襄回忆起这桩借观《平复帖》的往事,怀念伯驹先生的心情,仍久久不能平复。

      一生半在春游中

      《游春图》卷,历来被认为是隋代画家展子虔的作品,集中代表了中国早期山水画的面貌,开唐代金碧山水之先河。画面之上,春光明媚,山间水旁,“踏青”游玩者星星点点。人们或骑马,或步行,沿途观赏着花团锦簇的青绿山景,流连忘返。山腰和山坳间有几处佛寺,大红的柱廊与飞檐,跳入眼帘。画家运用细而有力的线条勾画出物象的轮廓,一丝不苟。山石树木以线勾出,行笔富于变化。由于年代久远,青绿设色大半脱落,但曾经的浓丽厚重,依然可清晰地推想出来。虽然有学者提出不同看法,认为这幅作品应该是宋初的临摹品,但它在中国山水画史上的地位仍旧无可替代。这样一幅作品被溥仪带到了东北,随着伪满洲国解体,它也流散在东北市场,被长春一位古董商收得。他联系了北京琉璃厂商贾,兜售这幅画。面对着开价200两黄金,张伯驹先生因此前购买范仲淹的《道服赞》支付了110两黄金,已然囊中羞涩,只好狠心出售了祖上留下的老宅。他不得不带着这幅珍宝,辗转到北海南沿一处小院居住。尽管此后生活清贫,张伯驹先生从未后悔。为纪念这段奇遇,他给自己又起了一个别号游春主人。他与友人结成的诗社,也起名“游春社”,而他一生所写的诗词集也命名《春游词》。

      学者章诒和曾有这样一段描述:“张伯驹背着手,独自浏览。大厅里有些阴冷,清鼻涕流出来,他顺便用手一擦了事。他欣赏这些藏画,一点都不细致,其实,他进来的目的,不是赏画,只是看望一下老朋友而矣。”

      张伯驹先生酷爱戏曲,曾拜余叔岩为师,先后多次登台扮演诸葛亮,其中最有名的一句“我本是卧龙岗上散淡之人”。对于张伯驹先生捐献古代书画的行为,也许只有用这句台词最能代表他的高风亮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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